张广义:义信修笔匠
记者 方非摄
东四银街,鳞次栉比的商铺,繁华喧嚣。有一家小店,比别家开门都晚,到了午后,还是“铁将军”把门。
下午3时,一位耄耋老人,缓缓走来,修长但苍老的双手小心翼翼打开门锁,“吱呀”,推开弹簧门,“休息中”的牌子翻了过来,变成“营业”……这些动作,老人已重复了60多年。
小店的门楣上有块黑色的木匾——广义修笔店。“广义”就是老人的名字,今年82岁的张广义,从17岁自学修钢笔开始,就一直守着这家小店,60多年来,至少有四十万支钢笔在他手里恢复“健康”。
“您看我这笔怎么写不出字?”一位戴眼镜的女孩推开吱吱呀呀的弹簧门,她是老人今天的第一位顾客。
“来,我看看。”老人不急不缓,一手接过钢笔,一手从摆满修笔物件的旧桌台上拿起老花镜。他凑到台灯前,拿起放大镜,对着笔尖仔细观瞧。“摔过吧?”又是不急不缓的语调。“嗯,前两天掉地上了。”女孩说。“笔尖摔歪了。”老人拿起一块沾满各色蓝、黑墨水的绒布,对着笔尖擦了擦,然后轻轻一掰。再拿起放大镜,照照笔尖,再掰;几个来回,摔歪的笔尖终于复位了。灌上墨水,笔尖划过纸面,顺畅地留下墨迹。
“谢谢您,多少钱?”“不要钱。”老人慢言轻语。“别呀,您多少收点,挺费劲的。”女孩有点意外。“没事,不要钱。”仍然是不急不缓的应答,老人挥了挥手,眼睛眯缝着,望着那支修好的钢笔,一脸成就感。
开门一个小时,小店里迎来送往不少顾客,但老人只收入25元:卖出一支钢笔,20元;一瓶墨水,5元。“我这的钢笔又便宜又好用,写起字比那些上百元的还顺畅。”老人说。像笔尖摔歪了,缺少定期清洗笔尖堵上了……修这些小毛病,老人基本不收钱。
小店虽小,名气很大。“这儿还经常会有慕名而来的参观者。”老人说。他的顾客来自全国各地,老人根本记不清,但那些修好的钢笔的主人,却都记得老人。爷爷念书的时候就在这里修钢笔,到孙子念书的时候还在这里修笔。
透过玻璃门,街上,各式汽车堵成长龙,“嘀嘀”的摁着喇叭;屋内,满墙贴着泛黄的照片和已失去鲜艳颜色的奖状,仿佛两个时空。墙上的奖状,见证着这位修笔匠曾经的辉煌:他曾连续10年被评为北京市先进个体劳动者,连续7年被评为全市信得过个体工商户,3次被评为市劳动模范。
修了一辈子钢笔,老人现在多少有些失落。“用钢笔写字的人少了。”自己从事的这个行业也如同他的年龄一样——几近夕阳。钢笔的使用价值降到冰点,取而代之的是电脑、一次性签字笔等。现在老人最经常说的话就是:“修不了,这种笔尖厂家已经不生产了。”
因年事已高、身体欠佳,老人近年来已将营业时间缩短为每天下午3时到5时,修笔店地处银街,租金不菲。很多人都劝他改行,或者转租出去,可老人不愿意,“我可能是最后一个修钢笔的了,我要是搬走了,要修笔的顾客上哪儿去找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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